清景

【生贺】【lmss】胁迫

       纳西莎与贝拉特里克斯没有久留,在完成誓言之后她们就匆匆告辞了。斯内普并没有起身去送她们,他只是适时地让虫尾巴滚下来替她们开门,而他自己漠然地靠在扶手椅中,双目懒洋洋地垂看着膝头,右手转动杖柄,魔杖尖搭在左手食指上,那里还有火焰的余温。贝拉特里克斯瞥见了这一幕并为此不悦。她响亮地嗤笑了一声,想对纳西莎说些什么,但纳西莎已头也不回地走了。斯内普一点魔杖,“砰”地一声把门关上,把那未及愤怒的眼神阻隔在冷郁的室外,让屋内恢复了死寂,除了门边的虫尾巴,他吓了一跳。

       “你可以去送送她们,像条真正的虫尾巴一样。”斯内普道,“但我保证,她会认为你是我派出去的间谍,干净利落地送你去见你的那个老朋友——喔,抱歉,现在是两个了。你说是吗,格兰芬多的小老鼠?”想到小天狼星的死,斯内普拖长了尾音,特意补上了那个数字。虫尾巴怨毒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听出了斯内普的愉悦一般,但斯内普没有继续说话了。他百无聊赖地把卝玩着自己的魔杖,不多久抬眼看向虫尾巴,仿佛在说你怎么还在这里,而后者在接触到他的眼神之时打了个寒噤,立刻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回到楼上,又自觉掩上了书架。

       他会杀了我。虫尾巴从那双深潭一般的眼睛里没由来地感到了溺毙的威胁。他不知道那底下藏着什么,反正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或许是一条蛇,老鼠对蛇怀有天生的恐惧。

       年久的天花板因这巨大的动静晃落些许灰尘,顶灯摆荡,灯罩上油斑的影子像是蜘蛛,投射在黯淡的地毯上,在斯内普的脚边爬动。

       他皱起眉头,将灯熄灭。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纳西莎去替德拉科做这种事情。这不是说他忘记了和邓布利多的约定,而是对其时心底涌起的情感感到不安——自他熟习大脑封闭术以来,这种感觉许久没有过了。

       他感到自己被胁迫了。这种感觉他很熟悉,在霍格沃茨的七年,以及再往后的一段日子里,这种感觉如蛇信一般悬在他头顶,日日夜夜地滴落着毒液,腐蚀着他,又给他新生。他不会像某些自诩善良的巫师一般,老了以后在回忆录中说自己感谢这段痛苦、是苦难造就了他云云,他唯有感到由衷的憎恶。

       斯内普想起1971年的12月23日。那是他来到霍格沃茨以后的第一个圣诞节。他直到很晚才从图书馆回来,而休息室里却依旧灯火通明。

       “瞧,新出的光轮,我妈妈一看到就买给我了,你有吗?”

       “照你这么说,家里开扫帚店的不比你更厉害?还是看我的吧,我爸爸替我搞到了去罗马尼亚驯龙的机会,整个圣诞节你们都别指望约我出去玩儿了。”

       “谁想跟你玩儿似的,我家人早就准备好带我去爱尔兰度假了。”

       …………

       斯内普只觉得吵闹。他抱着书低着头匆匆地从人群中穿过(多亏了他的瘦弱),一个不留神,在通往寝室的楼梯上被撞了一下,书散落在地上,他几乎要骂出来了,对这帮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

       “我很抱歉,西弗勒斯。”他抬起头,一双灰蓝色的眼睛,俯视着他,与那声抱歉一样,冰一般淡。

       “……没关系。”直到卢修斯弯腰开始帮他收拾书籍,他才给出这迟来的答复,随后又懊悔,因为不看路的分明是他。他有些难堪,同时感到惊讶。马尔福是一个离他很遥远的姓氏(尽管他非常不愿意承认),两人上一次的交集还是在将近四个月前的开学晚宴上,那时作为级长的卢修斯向他伸出手,祝贺他的到来。他是很激动的,为自己能够和纯血站在一起,他感到自己离母亲所来自的那个世界更近了。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因为卢修斯平等地欢迎每一个人,而此后他们再无交集。这只是一种礼节罢了,一种高高在上的礼节,他厌恶这种被俯视的感觉,此时他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这种情绪,甚至在脸上。

       他低头看着卢修斯金色的发旋,有那么短暂的一两秒,其后才慌忙地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但卢修斯已经把书都捡起来了。他更加难堪了,空着的十指互相纠结着,只等着卢修斯把书还给他,但卢修斯却审视着最上面一本书的名字,轻声地读了出来:“《魔药学进阶》……已经在看这本书了吗?才一年级,这很不容易……啊,我想起来了,斯拉格霍恩教授跟我提过,这届的斯莱特林新生里有个魔药天才,我想他大概说的是你吧,西弗勒斯?”说完,他把书稳当地放回了斯内普的怀里,又拍了拍学弟的肩膀。斯内普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地回了一句谢谢,卢修斯也不太介意,只是颔首,随后道:“圣诞节要不要到我家里来玩?整个假期都会有宴会,有一些魔药方面的好手也来,我想会对你有所帮助的。”

       他在可怜我吗?这是斯内普的第一反应。这也难怪,自打进了休息室,他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当然,我猜你需要征求家人的同意。没关系,如果要来,随时欢迎,和门房说是我的同学就可以了。这还是我头一次自己组织宴会,但愿不会出什么差错,那就要让你看笑话了。”似乎是该紧张的,然而卢修斯的语气很从容,这让斯内普的心略略放了下来。他尚且来不及回答些什么,卢修斯便转了话题,“早点休息,西弗勒斯。”

       斯内普点点头,卢修斯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便走了。他发现自己的嘴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缓和了些许,然而这时他才看到一个同样的淡金色长发的女子从楼梯的阴影里走出来,眉头浅浅地皱着。她先前一直站在卢修斯身边,斯内普却没有看见她,或许是因为她太安静了,安静到苍白。那个女子微风一般从他身边走过,他却感到有一道轻蔑的眼神落在他的头顶,像铅一般重重地擦过,让他瞬时又清醒了过来。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卢修斯的女朋友,纳西莎,一个高贵的布莱克。

       与她的姐姐一样,纳西莎从来也没有把一个混血的普林斯放在眼里。如今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他,不过是走投无路罢了。多么难堪,纳西莎,哭成那副模样,跪下来,攥着他的衣襟,吻他的手,求他……当年又是什么样呢?

       那晚回去以后斯内普并没有急着睡觉,或者说,他睡不着。在卢修斯面前的那些失礼的举止在他的脑海里燃烧着,把他的脸烧得通红,他又一次恨起来,恨父母,恨同学,恨纳西莎,恨卢修斯,恨所有的一切(得庆幸他还有基本的自制力,否则这怒火会驱使一个年轻的巫师点燃绕床的帷幔)。如果他从小能接受哪怕只是正常的教育,他都不会如此局促、如此狼狈。多么小家子气啊。可是瞧呀,那些所谓的纯血,成天像巨怪一样跳来跳去,啊,是的,搞破坏,凭着一身蛮力,哐里哐当的,和麻瓜有什么区别?真是浪费,只配听他的指点做事,否则他们连最基础的魔药都调不出来……喔,纳西莎,最古老的布莱克家,她倒是派头十足,然而若不是凭借了家族,她又有什么好骄傲的呢?那副嘴脸……论聪明,她倒未必比得上莉莉,是的……

       最后,那恨意犹疑着定格在卢修斯的脸上。他当然会恨。他不相信卢修斯对他有什么真挚的情感,那不可能。所谓真挚,只有他与莉莉之间的友谊,其他的都不过是骗局。互相利用罢了。斯拉格霍恩推荐的魔药天才,他怎么会记不得?当然,确实可能记不得,毕竟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一年级的小鬼,不过既然碰上了,那就结交一下,总不会有坏处。为什么邀请他去过圣诞节?独独是他?因为赏识吗?不,不只是这样,他一定调查过(马尔福想知道什么不是手到擒来?),那个有着肮脏的家庭的混血种……斯内普的脑中浮现出一幅画面,卢修斯坐在绸面的扶手椅上,旁边是端着瓷器喝茶的纳西莎,只在瞥见混血的新生时流露出不屑的神情。他审视着一卷卷羊皮纸,上面轻描淡写地记录着每个新生的资料。西弗勒斯•斯内普,母亲,艾琳•普林斯,纯血,父亲,托比亚•斯内普,麻瓜,酗酒,暴力,粗俗,家住蜘蛛尾巷……这样一个人,有什么理由拒绝马尔福的邀请?那可是天大的恩惠。但是说到底,那仅仅是一个宴会的入场券罢了,当时在休息室里的任何一个人的家里想必都已经接到了邀请,那么自己到底有什么理由要对他感恩戴德?没有,完全没有这样的理由。而卢修斯说得就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一样,尽管他语气那么自然,那么有礼……也是一种手段罢了,这反而让他更加厌恶。

       拿捏着,就这么被拿捏着。斯内普攥紧了被子。如果去了,看起来倒像是个顺了他的心意的傻卝瓜,但如果不去,未免太意气用事了——这个机会对其他人来说的确是普普通通,但要命的是对他来说偏偏真的很难得……

       被胁迫了。而斯内普无从指责,因为对方不在乎他。假如他足够强大,这种事就不会发生。悲哀的是如今的他无论在哪个方面都远远不如卢修斯,除了魔法才能。想到这里他稍微放松了一点。斯内普对自己非常有信心,尽管他只有一年级,但他相信,只要给他时间,给他资源,他能胜过所有的人。

       既然是利用,到时候谁利用谁还未必呢。

       忍耐,西弗勒斯,忍耐。他对自己说。但也要让卢修斯知道,想把自己变成马尔福家一条可有可无的狗,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平安夜的早晨,斯内普在早餐桌上找到卢修斯,告诉他自己愿意去,省去了通知家里的步骤。对一个已经知道你家庭背景的人装腔作势,在斯内普看来多少有些小家子气。卢修斯稍稍惊讶了一下,冰湖般的眼睛很快恢复了镇定。他们一起回到马尔福庄园,卢修斯命人替他收拾了房间,自己却带斯内普走了另外一边的台阶。他们走到一扇雕刻华美的大门前,小精灵像是早已恭候在此,替他们拉开大门。斯内普跟着卢修斯走进去,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藏书室,不止一层,然而上面的两层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远处亦然。斯内普知道,这是被施了魔咒。卢修斯转身,斯内普的目光还未及收回,于是卢修斯道:“我父亲做的,只有他许可的人才能浏览对应的部分,有些内容我也暂时看不了……今天没有活动,我想或许你会觉得无聊,希望这些书能帮你打发些时间。”

       斯内普求之不得。这一回他没有掩饰自己的喜悦,因为这对他来说有些困难。他向卢修斯道谢,随后在这里消磨了很久,直到夜深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事实证明这很有帮助。在宴会上,斯内普狠狠地秀了一把——热情的斯拉格霍恩很早就来了,赶在卢修斯之前把斯内普引荐给他的魔药同行们,由于他吹得太离谱,那几位同行有意要刁难刁难斯内普,结果斯内普应对得非常漂亮,甚至指出了最咄咄逼人的那位言语中的错漏。显然他有些得意忘形了。不远处的卢修斯将这一切暗暗地收在眼底,于是赶在斯内普说出更尖刻的话之前来到他的身边,又一次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像是触到什么开关一般,斯内普不再说话了。卢修斯说了些什么,斯内普已经记不得了,反正大家总会卖宴会主人一个面子的,和一年级的计较也有失他们的高贵。两个念头在他的心里交织着——难以抑制的自得,这意味着只要给他足够的资源,他轻而易举便可以技惊四座;但他又一次被迫欠下了卢修斯的人情。

       蛇信悬在他的自尊心上。

       他告诉自己忍耐。只要小心,不把什么把柄落在卢修斯手里,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只要等待,这种境况总有结束的时候。

       于是前一个念头最后占了上风,另一个却并没有败亡,像一条新生的小蛇,盘踞着,蛰伏着,它寄生在斯内普的心里,与他的生命一同搏动。

       在清楚了斯内普的本事之后,卢修斯便很乐意提携他。而斯内普亦来者不拒,只要是对他有帮助的,他通通接受。在卢修斯即将毕业的时候,他们已经称得上是朋友,至少从交流的频次上来说是这么回事(当然,更多的人认为两人之间是利益关系,就像斯内普自己认为的那样,尽管他已经偶尔会在卢修斯面前暴露自己的情绪)。至于二人心里各自是什么想法,那说不清楚,至少斯内普一直警惕着,因为卢修斯还从来没向他提出过什么条件,这让斯内普感到不安。在临毕业的舞会上,纳西莎与女伴暂时离开,他便走到卢修斯身侧,与他并立在桌旁,神色有些不耐。卢修斯倒了一杯红酒递在斯内普手里,自顾自地与他碰杯饮下。斯内普攥着杯子,想把酝酿了很久的问题全都说出来,但卢修斯制止了他:“纳西莎回来了,我与她还有几支舞,抱歉。别让你的舞伴久等,西弗勒斯,我知道你有话想问我,但是等结束以后来二楼拐角的房间吧,你知道的。”

       之后的半场舞会斯内普完全失了心思。结束后他立刻去到那个房间,卢修斯姗姗来迟,想来是先把纳西莎送了回去。一进门,斯内普就问他:“你就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情吗,卢修斯?”

       卢修斯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西弗勒斯。”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为什么不?确实,我给予你一些帮助,确实是希望你能在未来回报我一些什么,以你的天赋。可是未来还很长,西弗勒斯。用之即弃未免太过可惜了,只有成为朋友,才是长久的生意。”

       “用一点恩惠,便指望控制我一辈子?”或许是酒力,斯内普说出了他平时绝不会说的话。

       但卢修斯并不怎么惊讶:“对我来说的确是举手之劳,但从你的收益来说,这并不是一笔亏本的买卖。”他顿了顿又道,“但你有没有注意,西弗勒斯,你在要求比利益关系更高一层的关系了。”

       斯内普想要反驳,他想用厉声而急切的反驳来掩盖自己心里一闪而过的不安,但卢修斯继续说了下去:“你希望我指派你去做点什么,这样就有理由摆脱我了,但你心里明白,摆脱我,对于你的目标来说远远不够。你最终想得到的是一个能与我平起平坐的位置。你最终想摆脱的是你的家庭,你的混血出身。

       “摆脱我,这很容易,但以后呢?你还能获得这么好的机会吗?这很难说。古老的家族们并不愿意看你一眼,你已经感受到了。他们完全不在乎你身上有什么优点,这也是为什么你迟迟不愿意干脆地拒绝我,对马尔福来说,有利可图是最重要的。”他走近了两步,在西弗勒斯瘦弱的胸膛上以手指轻点,“而我看得到,你与我是一类人。”

       卢修斯说得很直白,且他说的对,这让斯内普一时无话。借着漏出的一丝月光,斯内普盯着卢修斯的鎏金的衣扣,在短暂的沉默后,他才又开口道:“但这与朋友……”

       “朋友?你与格兰芬多走得太近了,西弗勒斯,那个女孩儿。你接受了他们那套对朋友的定义,但斯莱特林自有自己的想法。”卢修斯打断了他,“他们太过天真,而你还年轻,没能识破这一套天真的把戏。我不会许诺你那种毫无基础的友谊,把利益放在台面上的关系未必不比他们的所谓友谊更加牢靠,你以后会看到的。我今天愿意与你说这些,是希望与你成为朋友,这对我们都有好处。你很聪明,西弗勒斯,你会明白我的意思。”

       后来他的确看到了。格兰芬多四人组日后那支离破碎的模样,他都看在眼里,而他们曾自诩是最牢不可破的友谊,尽管看到这一切的代价过于沉重,重过斯内普的整个余生。

       “与此同时,你也可以放松一些。你对我的警备心太强了,但我也是人,西弗勒斯,我们可以相处得很好。我很快会离开霍格沃茨,但马尔福庄园的门永远向你敞开,你随时都可以写信给我。”

       酒劲上涌,斯内普一时竟觉得卢修斯念他的名字的时候也充满了算计,低沉,尾音略略上扬,像是午后倦怠的猫,尾巴一抬,一扫。

       “你还是很难放下心来,当然,我理解。”卢修斯把双手搭在斯内普的肩上,后退了一些,略微弯腰,与他平视,月光把卢修斯的眼睛照得仿佛透明,斯内普的眼睛却愈发地暗沉了,“所以……”

       卢修斯将衣袖推上小臂,一个黑魔印记便出现在斯内普眼前。斯内普压抑住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他从静止的黑色纹路里看出了涌动的力量,但他以探询的眼神看向卢修斯,好像不知道这与他说的话有什么联系似的,但他的心已经在狂跳。

       “黑魔王正在崛起,势不可挡,如你所见,我已经加入了他。”

       “你不怕我告诉邓布利多?”

       “你不会的。这对你没有好处。”卢修斯放下袖子,并不觉得这是个有价值的问题,“不过这样一来你也没有回头路了。如何?”

       斯内普感到可笑。确实,卢修斯不需要他做什么,也好像已经挟持着他走到了悬崖边上,还要他对着深渊感到心安。

       “让我也加入。”

       “你当然会加入的,我有意放了两本有关黑魔法的书在书架上,它们都被翻阅过了。”卢修斯道,“但仅仅加入并不够,西弗勒斯。他不缺为他送命的人,底层的食死徒一抓一大把,这不该是我们做的事。”

       “你会帮我。”斯内普笃定地说。这不是他过度自信,而是卢修斯必然话出有因。

       “但不是现在。你还太小了,西弗勒斯。来日方长。”

       斯内普等着他提出进一步的要求,因为卢修斯似乎语意未尽。然而卢修斯掏出怀表看了一眼,便说时候不早了,端起学长的架子,催促他回去睡觉。

       后来斯内普明白了卢修斯的意思。确实,他那时太小了,耐不住性子,也承受不住床卝事。在他十九岁生日那一天,卢修斯邀请他到马尔福庄园,那一天大雪纷飞,但屋内静得出奇,一如斯内普的内心。那就好像是例行公事,倒让卢修斯有些无奈。在这之后卢修斯如约将斯内普举荐给伏地魔,又一年后斯内普成为了斯莱特林的院长,在向伏地魔表决心的测试中,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麻瓜父亲。至此,目标达成了,在这重重胁迫之下。

       而给予他胁迫最多的人是卢修斯,假如不算上他自己。

       他与卢修斯保持着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纳西莎得知了这件事,她起初为此不悦,认为这影响了她与卢修斯的夫妻关系。但在观察之后,她发现自己从这两人中间看不出更深一层的关系。伏地魔倒卝台之后,卢修斯陷入了麻烦,尽管他想好了说辞,但若不是斯内普暗地里帮了一把,脱罪还要再费些功夫。纳西莎为此终于对斯内普表示了友好,但斯内普并不在意。

       他的大脑封闭术已经练成了。卢修斯那难得憔悴的模样,也不过在他脑中多停留了一个晚上罢了。

       他不再感到被胁迫,直到今天。窗外下起小雨,雨势很快增大,屋里也好似泛起湿气。卢修斯被关进阿兹卡班,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因为轮不到他去做什么,那就不必浪费心力。纳西莎那一连串语无伦次的话没有在他心里激起什么水花,他现在还坐在这里,是在回想方才那令他既熟悉又陌生的不安。

       西弗勒斯,你是德拉科最喜欢的老师,你与卢修斯是老朋友。

       老朋友?

       老朋友。

       多么可憎的字眼。

       斯内普闭上眼。一会儿后,他拿过桌上的红酒瓶,给自己添了一些,饮罢一杯,吊灯停止了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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