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景

【自译】《老学庵笔记·卷三》(四)

孔安国在《尚书序》中说:“这是隶古定本,换用竹简抄写的。”隶是指隶书,古是指科斗。这本尚书是前一简用科斗字写的,后一简用隶书写,来解释前一简的内容,从而方便人们读诵的。近来有擅长写隶书的人,总是自称自己写的是隶古,真是可笑。

 

宣和年间,虽然风俗已经是崇尚谄谀的了,但也还有简便化的趋势,时间长了,就有了既用骈俪文写笺启又另附散文体手书的人。笺启是主要的,所以把手书称为小简,但也还是各为一封。不久,有的小简会被扣在书吏那里,不能都送到位,于是就把二者封在一个封里,称之为双书。绍兴初年,宰相赵元镇位高任重,当时正是有很多变故的时候,人们怕他没时间把双书看完,就用写着官爵和乡里的名片,或者换成一单张纸,直接讲自己的请求,把这张纸和双书一起送上去,称作品字封。后来又只用双书了,而小简的篇幅增多,多达十幅。秦太师把持国政的时候,有谄媚的人曾经参与管理政务,被派出去当建康留守,每寄一封信,都要写一百幅小简,挑用十分之一。于是人们烦得受不了了,人们心里都很讨厌这个,很快就变成使用札子,对人们来说就稍微方便了一点。不久札子又从两幅变成十幅,每幅都罗列着名衔,所带来的麻烦更多了。而表达谢意、道贺之类的还是和以前一样用双书。绍兴末年,史魏公任参政,才开始命令书吏像邸吏印刷邸报一样使用镂版,不再接受双书,后来大家都遵循这个,这就成了惯例,政事上就停止使用双书了。但笺启没有被废除,只用一两张短纸紧密地写小字,和札子一样,统一封起来,现在也是这样。然而外郡则还是在使用双书。

 

元丰年间,王荆公住在半山,喜欢读佛书,常常在旧的金漆版上写上藏经的名字,派人去蒋山寺取来。于是就有了用金漆版代替书帖与朋友写往来信件的人。之后人们为金漆版写信容易泄露而感到苦恼,于是有人就把两块版合在一起,用一张纸把边缘封起来,时间长了,这种制作渐渐精良,有人又用丝线做的囊袋把金漆版放进去封好。南边人把这个叫做简版,北边人叫这个为牌子。后来又通通把这个叫做简版,或者简牌。我淳熙末年回到朝中,朝中大臣们就用长四五寸、宽一尺多的小纸写往来的书信,称之为手简。简版几乎没人用了,市场上就没有卖这个的人了。而卖纸的店都做手简来卖,销量很好。

 

士大夫之间交往拜谒,在祖宗辈是用门状,后来用结牒“右件如前谨牒”,像如今的公文,后来因为太麻烦了就去掉了。元丰之后又盛行手刺,前面不写名号,只说“某谨上。谒某官。某月日”。罗列名衔的时候写的姓名,在刺里有时候叫状。也有人不罗列名衔,只写郡名,然而都是亲手写的,苏、黄、晁、张等几位大人都是这样的。现在也有人收藏着的。后来又只用门状了,有时候不能一一写门状,就只留话给看门人说:“某官来拜见。”但也会为看门人瞒着不上报而感到苦恼,绍兴初年就使用榜子,只写官衔和姓名,到现在也没有废除。

 

石藏用名用之,是个很高明的医生。他曾经说如今的人们生来身子就弱,所以按照古方用药大多不能治好病;不光是人,金石草木之类的药材也都比古时候效力弱,除非加倍用药,否则都不能取得疗效。所以藏用因为喜欢用热药而被毁谤,一群医生都到了这样造谣的地步:“藏用檐头三斗火。”人们有的就很害怕。只有晁之道非常喜欢石藏用的言论,每次看到亲友储备丹药,不管多少,都要拿来全部吃掉,有时候都等不及告诉主人。主人受到惊吓,赶紧告诉他不能多吃。之道大笑,不管,然而也没有受到伤害。这是身子骨和常人不一样,其他人是不可以学的。他晚年竟然在盛冬时节趴在石头上用朱笔写要在石头上刻的字,被石头的冷气侵入了身体,最后得了阴毒伤寒而死。

 

我的族子陆相,少年时期总共吃了几年的菟丝子,吃得特别多,饮食也比常人翻倍,气血充盛。忽然有一次,在沐浴的时候,替他搓背的人告诉他他背上肿了。陆相赶快看,一边看一边肿得更厉害,又红又烫很不正常,是一个大毒疮。当时是四五月间,金银藤开花的时节,于是就摘了好多金银花,按照好的药方所记载的方法给他服用。两天吃了好几斤,背上的肿才消尽。因为这件事可以知道,不光是金石不可以随便吃,菟丝吃多了也是能长出这么严重的毒疮的,不可以不以之为警戒啊。

 

初虞世字和甫,以医术闻名天下。元符年间,皇子邓王出生一个多月,得了癫痫病,十分危急,医生们都束手无策,只有虞世认为肯定没什么好担心的。不到三天,邓王就薨了。当医生真的是很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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